白塔

（3）   （5）

章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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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的说好樱缘没有副本的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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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不要跑！”

愣了片刻，他嚷着追上去。白狐狸在一片素净背景中格外显眼，飞快窜过前庭往枯山水的回廊里跑，和泉守紧跟在后面踏过石阶，不知不觉已经追到了后院。

“说了不要跑啦——！”被这种小东西溜得气喘吁吁有点伤自尊，这人扶着膝盖喘了会儿，不料白狐狸居然真的在屋舍转角处停下，懒洋洋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，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睛瞧过来，天真无邪。

慢慢地靠过去吧。

“——看着我哦。”和泉守慢慢蹲下来，挪着步子向那边靠近，狐狸好像是好奇，把头稍微凑了一点过来——怎么说，毕竟是家里养的，一点都不怕人。简单估算过两个人的距离，这人忽然发力向前扑过去，把狐狸抱在怀里，顺势打了个滚。

“抓到了！”

也正是这一下让他和狐狸从拐角处滚了出来。被木居墙壁遮挡的阳光乍一落在身上，照的人睁不开眼睛。晚春樱花将落尽，竹林在深山中，气候较山脚冷些，如今居然还能看到繁盛的花树。和泉守眯着眼睛抬头，明媚天光之中有纤尘随飞花氤氲，渐渐模糊，与木造屋檐下白色的影子杂糅在一处，好像一副单薄的单色剪纸画。

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妙的时候，怀里那只白狐狸挣脱桎梏，灵巧地踩着这人的手臂向前扑去，几步之间越过流水小桥，空中素白弧线闪过，落进浅灰色织银屑的宽袍长袖。

还趴在地上发愣的和泉守兼定只能听见狐狸被揽进怀中时的叫声，而紧随其后的声音带着点好笑，清清冷冷，像泉声潺潺从石阶上滑落。

“……真是稀客啊。”

江雪左文字坐在木造檐下的回廊上，抱着两只纯色的白狐狸，歪过头看他，夏季山间总有的蒸腾薄雾让和泉守看不清晰，那张面孔白玉一样精致，雾中人眼波如绫，分明是玩笑话语，却像什么冷清悲哀的呢喃，从人心头轻轻拂过去：

“行这么大的礼……我有点吃不消。”

江雪左文字带他穿过庭院里一小丛修竹，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，绕过假山，后面就是茶室。那人怀里抱着一只狐狸，另外一只一路跟着和泉守的衣服下摆跑。两只狐狸都是纯白毛色，只是跟着和泉守的那只稍有些跛，跑起来看不出来什么，但这样慢慢走着，能明显觉得四肢不是很协调。

“打刀鸣狐君说，”他跟在后面，想了想，最后还是用这个话题起头：“前些日子本丸雷雨，他圈养的狐狸都跑出来了。”

江雪侧过脸看了看他，并没有被和泉守的猜测冒犯到。

“听到这种消息实在是抱歉，但她们是我养大的狐狸，和鸣狐君没有关系。”

“……是吗，是我失礼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地下的那只狐狸忽然回过头，小爪子勾着这人饰下摆，呜咽着叫了两声。

“这是让我抱她吗？”从刚才起，这个小家伙就绕着他跑，之前的追逐好像也是出于玩笑的捉弄，狐狸能示出对人类友好的所有办法，估计也就是这样了。

江雪愣了愣，也许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，搞得他也有点奇怪：“也许吧。”

和泉守蹲下去，提着狐狸肋下抱起来。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大团，手真正伸进去却发现小家伙身上并没有什么肉。

“真轻啊，有没有好好吃饭，嗯？”

狐狸努力往他脸边蹭，和泉守又把它举得近了一些，小东西湿漉漉的鼻子碰到他鼻尖，痒痒的。

江雪左文字有点动容：

“织子……很喜欢你。”

“没办法嘛，我对小孩子还有小动物有特殊吸引力。”笑着把狐狸抱好，和泉守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：“话说她叫织子，那你那边那只呢？”

“优，这孩子叫做小优。”

“一直带在身边养的吗？活了这么久，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。”

他用手指逗弄着织子的下巴，山姥切养的那只三花猫就很喜欢别人揉它的下巴，虽然狐狸不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，但织子明显很舒服，转着脑袋想去含住和泉守的手指。

“……也不是。”江雪左文字把他怀里那只放下来，移开茶室的障子：

“算是久别重逢吧。”

晚春最后的樱花洒满庭院，落在和泉守肩头和发间，织子伸出前爪拨撩他的头发，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。这个人就这样抱着狐狸愣在那里，江雪左文字说的话忽然触动了他脑子里一根陈旧未被撩起的弦，浮灰抖落，发出了弹拨三味线时会发出的那种破碎但清晰的叹息。

到了屋里坐下，小优撒着娇趴回主人腿上，叼着一个木制的牌子磨牙。江雪左文字从后面橱子里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的，开始往桌上摆。

和泉守有点傻眼，看了半天才发现，这好像是一套茶具。

“——那个，不用这么正式的。”

“不是很麻烦……”江雪摇头：“而且我习惯了。”

眼看着一排颜色深浅有差的茶饼被挨个儿的码上了桌，和泉守有点无力。

“那客随主便，”他干巴巴的说：“但我不太懂茶道，大师你别在意。”

江雪把盛了水的砂壶端上泥炉，檀黑色凤眼扫过来，看了他一眼。他挑了那排和泉守一个都叫不出名字的茶饼中的一个，端端正正在面前放好，以湿帕拭过右手指尖，尔后对着茶饼缓慢而稳重地划了下去。

“无所谓，兼定君尽兴就好。”

江雪左文字这把刀在古代志怪故事里大多以冷面神之类的角色出现，和泉守还懵懂的时候，好像也听过关于他的“再不听话的话，就去请——”一系列的威胁。但这时候江雪拢着右手宽袖，葱白发青的食指抚过乌黑茶饼和茶具，寒芒从指间沁出，刀锋在老茶上画出痕迹，让人觉得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做风雅美好之事。

只是单纯看着江雪煮茶，和泉守就发了好一会儿呆，待他回过神来，对方已经在切姜了。初春掐下来的嫩姜，不像隔过雪的那样辛辣呛人，自在地散发出暖意，使人忍不住放松下来，甚至有点困。

“——那个，令弟小夜左文字托我带来一件……”他想了想，摇摇头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，于是把东西拿出来：“礼物？”

江雪稍稍抬头，茫然地眨了下眼睛。

“什么？”

和泉守推过去一个檀木镶金边的细长匣子。

晴天娃娃里面塞得好像都是碎纸屑，以前带三队的人是一期一振，那个人就老是抱怨自己整理好的纸张会突然不见，“有的时候连公文都是”，害得他不得不再补写，现在想来，莫不是被小孩子撕了当做布偶的填充物。

也由于里面塞得东西过于脆弱，和泉守把那个娃娃放在自己从前很喜欢的一把小剑的剑匣里。那把剑在他以付丧神身份再次踏上函馆的时候碎裂后，匣子就一直空着。每次打开匣子来看，空空荡荡的，总让人心里难受，此时送出去，一方面物尽其用，另一方面也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挥别曾经。

“……”江雪稍稍显出了惊讶的神色：

“多谢阁下。”

“啊，没关系——盒子你可以留着的！”

眼看对方取出布偶后就将想剑匣退了回来，和泉守赶紧补充：“接下来我会辅佐大将，这个算是见面礼……也顺便为马场那些事致歉。”

江雪摇摇头，没有就马场的事再说什么，还是把剑匣推向和泉守。

“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。”他轻轻地说：“而且，承载了那么多珍贵的记忆之后，器物被主人抛弃，会非常非常悲伤。”

和泉守觉得脸庞快速烫了起来。

“不——不是那样！”

茶汤跟着他的话音煮沸，翻起气泡，在水面接连破碎。江雪左文字将刚才窝在他膝头睡着了的小优抱开，把那个晴天娃娃挂到茶室的屋檐下。

“请不要介意，”他走回来，重新坐下，一只手将姜末撒入沸腾着的茶水，另一只手慢慢抚摸过小优的皮毛：“……我不太会说话。”

撇去浮沫后加盐，江雪把茶舀起来，倒入茶盏。和泉守只好把盒子收起来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织子胡乱抓着和泉守胸前的绶带，好像有些紧张。

“怎么了吗这是……？”

他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向江雪：“缺钙？”

“不知道——”对方摇头，但瞬间也绷紧了身子：“从来没有这样过。”

其实他也能感觉到，空气的流动，整座山灵力的起伏波动，都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——就好像鱼群忽然向着某一个方向汇聚过去，原本的平衡被骤然打破，让人心下忍不住烦躁。

——哪里不对。

和泉守起身，猛地拉开障子——天黑了。

原本晴朗的天日此时已暗淡下去，空中乌云翻滚，怒风挣扎其间，是山雨欲来。间或有霹雳闪电交错落下，远古神明冲锋的战吼在云层中回响，震得人耳鸣。

“谷雨时期的雨水，来的没有这么快吧？”

他勾勾嘴角，被自己的俏皮话逗乐了，并伸手示意江雪不必起身：“上次看到这种情景还是在出征的时候。”

“是检非违使……？”

“要是真的让检非违使闯到这里来就好玩了，”和泉守笑了笑，努力维持镇定：“估计不是，但这个……应该是时空断裂的征兆。”

江雪左文字紧张起来了，和泉守能感觉到。这个人虽然一直都在外漂泊，却没有做出什么真正能引起检非违使注意力的事，因此估计从前也没有正面接触过时空断裂。“面对未知”比起“面对强大的对手”更加让人紧张，和泉守也没有在本丸遇到过这种事，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，心里同样有点打鼓。

“时空裂层这个东西中间，有一个原核，”他试着快速用灵力汇聚起鞘衣：“打一个简单的比方，就像是苹果中间的核。一般来说围绕那个核心，会产生起保护作用的结界，我们可以称之为果核和果皮，而果肉就是结界内部的范围——现在我们在的地方。”

那两只小狐狸已经钻到江雪怀里了，对方轻轻歪过头，还在消化他所说的话：

“我们已经在结界内部了……？”

“非常正确。”

“那么，那个核心是什么？”

“很上道啊，”和泉守朝他咧开一个笑容：：“这么快就问到重点内容了，不能说不是个好学生——核心就是裂缝最中央，不一定就在结界的几何中心，而且——”鞘衣凝结完毕，他一边拉上铜制环扣，一边朝江雪眨了眨眼睛：“想要关掉裂缝，必须从核心着手，所以现在必须把它找出来……走吧大师？”

江雪搂着两只狐狸站起来，眼神专注地盯着和泉守：

“还有一个问题……”

他竹制的轻薄甲鞘随一阵细小雾气凝结在肩上，深蓝色坠饰落下，整个人身上的气氛倏尔从雍容风雅的道者转为战士，仿佛玉脂受寒冻结出的最锋利的刀刃。

“为什么，裂缝要被结界保护？”

和泉守前脚刚刚踏出房间，听见这话就回头望向江雪：

“不愧是高僧啊，”他用拇指推了推自己腰间的刀具本体，笑的意味深长：“结界不就是……里面的东西想要被保护嘛。所谓裂隙，虽然不一定是检非违使，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爬出来啊。”

江雪左文字愣了愣，低头颂了一声佛号。

【ps】话说狐狸这样的宠物，尽量就不要在家养了……如果要养的话尽量养一对，不然到了年龄小家伙儿会狂躁的（阉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是OTZ）。而且狐狸超需要人陪啊！比小狗闹多了！！江雪的话是从小有空一天天的……学生党和上班党真心玩不起。“它对你来说就是个宠物，可你对他而言就是全世界”。【这句话是个卖狐狸的淘宝店主说的我有点心酸。】

大概，主线露出来一点了吧……

大师最后一声阿弥陀佛，大概是说【老子摊上你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】（并不